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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儿童观”和“文图关系”，仍是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关注的核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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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文章来源于新京报小童书 ，作者王铭博

第八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颁奖礼11月末在上海国际童书展圆满落幕，活动受到各界关注，多家媒体积极报道。本期我们分享的文章来自《新京报小童书》记者王铭博撰写的《“儿童观”和“文图关系”，仍是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关注的核心》。

2023年11月18日，“第八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”颁奖典礼在上海童书展落下了帷幕。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每两年一届，收集以华语出版的原创图画书，进行筛选并评奖。作为备受关注的原创图画书奖项，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对原创图画书的观察与评价标准，均可为当下的读者、图画书从业者提供一重具有参考价值的视角。

本文梳理了第八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的作品与评审标准，从“儿童观”和“文图关系”两个方向探讨原创图画书创作的发展方向。此外，韩国图画书创作者苏西·李也就“图画书创作的土壤怎样才能良性发展？”这个问题给出了自己的一种回答。

记者 |  王铭博

“儿童观”不再是一个空瓶子

图画书最主要的读者是儿童，为孩子创作、贴近孩子的视角与生活经验已经基本成为图画书创作者们的共识。在丰子恺图画书奖的评鉴标准中，第一条便是：“内容和形式适合3至12岁儿童读者。”

但图画书的创作者大多是成年人，成年人对儿童的认知在近年来也有喜人的变化。在评审对谈中，评审李坤珊谈道：“儿童（阶段）在我们的人生阶段里是独特的存在。儿童图画书里没有儿童，不是儿童图画书。成人创作图画书需要儿童观，需要展现孩子怎么看、怎么想、怎么对待世界。在过去的图画书中，儿童是空瓶子，等着被教化，在现在的作品中，儿童观不再是空瓶子。”

在本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中，获得首奖的《不一样的1》就是一部在“接纳和欣赏”的双层土壤中传递儿童观的作品。

《不一样的1》，作者:吴亚男 著／柳垄沙 绘，出品方: 信谊图画书，出版社: 明天出版社，出版时间: 2021年6月。

它讲述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。棕熊老师教小动物们写数字1，小动物们写的1都不一样：写得小小的1、歪歪扭扭的1、像骨头的1、衔了根树枝当成的1、慢慢成长的1……在棕熊老师眼里，这些不一样的1都有其可欣赏之处，每个孩子都可以安心做自己。

在评审评语中，幼儿教育专家李坤珊指出，这个故事具有儿童观的“双层土壤”。一方面，从棕熊老师的视角来看，作为老师，他相信孩子是独立自主的个体，于是给孩子最大的空间和时间，并用儿童式的“想象”来欣赏孩子努力的结果。另一方面，故事里的每一只小动物都有“自我观”，他们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式去行动，也能接纳自己完成的结果。
《不一样的1》内文图。
在谈及图画书里的儿童观能够给儿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时，李坤珊认为，好的儿童观能够让孩子看到自己的未来：“给儿童看了之后，不仅让他看见自己，还能看见未来的自己。环境塑造了孩子的未来。童年里，永远有那么一刻，打开了未来的门。”
在本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中，获得佳作奖的作品也极具儿童观。由作者张韵珊创作的《谁是魔法王》就是一个用小女孩的口吻，朴实无华、简约单纯的文字，讲述暑假在外婆家所见所闻的故事。谁是魔法王？是让杯⼦里的⽩煮蛋飘浮，变戏法逗弄孙女的外公？还是55岁才学会游泳，坚持每⽇清晨风雨无阻，前往码头晨泳的外婆？还是把这个跨越四个世代，真⼈真事改编的故事认真写绘，呈现给读者的创作者？这个问题要留给读者们去解答了。
《谁是魔法王》，作者：张韵珊，出版社：香港绘本文化事业有限公司，出版时间：2021年5月。
在当下的图画书创作中，许多创作者选择讲述回顾童年生活的故事，其中蕴含着自传式的真情实意，但本次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的评委们指出，创作者们要留意避免“成人观点的错置或主导”，在讲述童年故事的时候，能够回归当初作为孩子的自己。

“文图融合”，

创造出常看常新的余味

在图画书的创作中，文字与图像的合作关系一直是被研究、创新的领域。良好的文图关系是图画书最基本的语法，也是原创图画书可以改进的方向。
在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的评鉴标准的第四条中，评审们这样写道：“文字与图像能适当表现与诠释主题、情节、概念、角色、场景、氛围等，且有良好的文图合作关系。”
在佳作奖作品《动物园的秘密》中，作者黄一文就善用文图之间巧妙配合的图画书语言，讲述了一个有点悬疑、充满温馨的奇幻故事。男孩和爸爸妈妈来到动物园，却发现小动物们在一个一个消失，到底动物园里有什么秘密，又是谁潜伏在其中呢？
《动物园的秘密》，作者：黄一文，出版社：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，出版时间：2021年11月。
在图文关系设计中，作者从前环衬的动物园地图起，就让读者跟着主角的视野、观察和心情，上下页对照，前后翻页搜寻，在图像间找到文字中没有表述的重要关联和有趣线索。
评审黄丽指出，一部优秀的图画书作品需要创作者精心搭建一个内在的情感通道，让读者自主探究和建构对故事的认识。当读者在阅读中有所收获，这部作品才有了意义。
文图关系若能有更多互补或诠释的表现，才能使故事内涵更有深度与想象空间。而除此之外，“留白”也是图画书文图合作的重点——比起将所有故事与图画都塞进图画书中，创作儿童图画书更是“一门化繁为简的专业功夫”。
在佳作奖《画家马一边》中，作者汤姆牛就从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罗聘的名画《冬心先生蕉荫午睡图》中获得灵感，讲述了一个有关“留白”的故事。
《画家马一边》，作者：汤姆牛，出版社：远见天下文化出版股份有限公司，出版时间：2021年12月。
画家马一边平常喜欢画画、散步，过着简单的生活。一天，他画了一幅画送给好朋友冬心先生当生日礼物，画上画着冬心先生在芭蕉树下午睡的惬意场景。人们却觉得这幅画留白太多，纷纷在画上添加各种各样的动物。但一个孩子说：“这样会吵醒冬心先生！”故事到此戛然而止。望着鸡鸣狗跳的想象画轴，再回头对照马一边的原画，境界高下不言自明。
不管是创作还是生活，“留白”需要判断力、眼界和勇气。Openbook阅读志总编辑周月英这样评价道：“人们往往对于‘留白’感到恐惧，好比生活中突然出现片刻空当，总让人感到焦虑不安。本书以深入浅出的手法阐释‘留白’的概念，看似简单轻巧，却蕴含丰富的意涵，即使是小读者也能轻松理解并启发思考与想象。”
作为颁奖嘉宾和主题演讲嘉宾的苏西·李也在分享中提到了“留白”的重要性：“讲到空白的意义，我觉得我找到了知音。甚至有人说你画这么点画，拿那么多钱，是不是过分了。但有时候，正因为是空白的，内容才丰富。”
“留白”作为国画的艺术表达手法之一，也在佳作奖《一颗莲子的生命旅程》中有所体现。这是一本将传统莲文化、极富意境美的中国艺术，和植物科普美妙结合的绘本。以国画的形式，诗意呈现莲子的生命之旅——发芽、长叶、花芽长大、花朵盛放、果实长出、结出新莲子、莲子再次入泥，优雅地呈现了莲子在一年四季中的变化与蓬勃的生命力，以及它蕴含的文化魅力。
《一颗莲子的生命旅程》，作者：陈莹婷 著/花青 绘，出品方：后浪，出版社：北京联合出版公司，出版时间：2021年4月。
在这本绘本里，作者、绘者在合作中平衡了文与图的合作关系，用娓娓道来的故事讲述了莲花的生命轮回。评委姬炤华认为，在知识性图画书中，了解知识的过程已是乐事，但若能兼顾审美的享受，则有益于知识的吸收。

图画书创作者要走出去

并不断尝试

在本次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的颁奖典礼中，韩国图画书创作者苏西·李分享了她对图画书的认知与创作体悟。在苏西·李看来，图画书是自由的载体，她希望看图画书的人也能保持自由的心态和姿势，“扑通”一声掉进书的世界里。

近年来，韩国原创图画书也不断有独特、新颖、极具儿童性的作品出现，苏西·李认为，对于正在发展原创图画书的国家来说，创作者走出去，与世界交流具有重大的意义：“我常对后辈说，让别人认识自己是很重要的，有机会的话多出去自费参展，让更多人看见自己。人和人之间建立联系很重要，所以走出国门参加活动很重要。今天的记者会结束后，我也会参观上海童书展，一定会看到很多好书。图画书创作者需要和机构联系，获得帮助，也要有展示自己的意愿。”

分享中的苏西·李。（图源：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）

对于“图画书创作的土壤怎样才能良性发展？”这个问题，苏西·李也有自己的看法：“图画书行业有百花齐放的感觉才是成功的。那些做创新尝试的图画书作者们，行业给他们曝光的机会、让他们展示自己的作品，是很重要的。出版行业是基于利润的产业，这一点是肯定的，但营造一种让创作者尝试的氛围也非常重要。”

当被问道“图画书是否要严格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孩子的认知水平而创作？”的问题时，苏西·李回答道：

“我觉得图画书是符合儿童全年龄段的书籍，我的意思是0岁到100岁——成人也有童心的。一个作者也无法完全为5岁或12岁的孩子创作。我们也会看到，图画书里会涉及死亡等禁忌话题，不受主题和年龄的限制。所以说虽然制作的时候会有指南，但是作为读者，读的时候也是一种开放的心态。同一部作品，你和5岁的孩子，还是20岁的年轻人读，聊出来的内容是不同的，这是图画书的魅力。不同人解释结尾的方式不同，年龄不是太大的问题。”